阎锡山 资料图
本文摘自《炎黄春秋》2005年第2期 作者:王生甫 杜佩玲
从1937年“七七事变”到同年11月初,中国的抗日民族革命战争取得了重创日军的不小胜利,使日军付出了官兵伤亡和经济上的重大代价。日军想速战速决已不可能。日本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急切希望蒋介石的南京中央政府对日妥协,甚至投降。与此同时,日本特务机关和已叛国投敌的汉奸想方设法拉拢他们认为可以同流合污的中国军政大员、地方实力派、失意政客,诱其叛国。阎锡山正是他们理想的猎物之一。
阎锡山在中华民国史上是一位军政要人,在华北是独一无二的、有政权、有兵权的显赫人物,他在中国抗战中的地位、作用和影响举足轻重。
1939年日军中国派遣军总部成立后,总参谋长坂垣征四郎将对阎锡山诱降工作的代号称为“伯工作”,由华北派遣军和山西派遣军共同负责。日本天皇亲自批准了这一项工作。日本政府和老牌特务土肥原贤二与坂垣征四郎、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山西派遣军司令以及驻太原的第一军司令官筱都把诱降阎锡山的工作放在首位。
“存在就是真理”是阎锡山的信条。为了存在和发展,保住“华北王”的地位,他认敌为友,联日反共。
阎锡山是中国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是封疆大吏,握有很大权力,为什么要丧失民族气节,走投靠日寇的道路?对此,他于1940年11月委派第七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绶与日军密谈前作了如下表白:
目前咱们的处境很不好。蒋介石借抗战之名消灭咱们,不发给咱们足够的经费,也不给补充人员和武器,处处歧视咱们,事事和咱们为难。共产党对咱们更不好,到处打击咱们,八路军在山西各地有严密的组织,把老百姓都拿过去了。如果日本人再打咱们,那就只有被消灭。咱们如果想在中国求存在,非另找出路不可。存在就是真理。只要能存在住,以后怎么转变都可以。权衡情况目前只有暂借日本人的力量,才能发展咱们自己,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也是咱们惟一的出路。日本人想依靠咱们,这些时派来过一个人,在克难坡(吉县)住了几天,我已叫迪吉(第二战区长官部机要处副处长)跟他到太原和象乾(即苏体仁,伪山西省省长)、西樵(即梁上椿,山西省公署参议)他们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办法。现在他们接上头了,叫我派代表到太原。我认为现在公开派代表到太原还不是时候。所以约定派人先在孝义白壁关村和他们会见。我想别人不可靠,你去最合适。你和西樵、象乾他们很熟,可以通过他们协助接头。你这次去,主要是商量四点,也就是四句话,即“亚洲同盟,共同防共,外交一致,内政自理”。前三句对日本人无害,他们也希望这样做,会同意。第四句可能有争执,一定要争取做到。如果内政不能自理,老百姓就不会相信咱们,不跟着咱们走,咱就不会有力量,那就谈不上和他们(日军)合作了。这四句话,前三句是咱们迁就他们,后一句要求他们迁就咱一点。如果要求咱像汪精卫那样,我是绝对不干的。
从以上阎锡山一席“推心置腹”的谈话,可以断定:
一、阎锡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孤立。
他于1939年利用蒋介石在全国发动第一次反共高潮的机会,在山西制造“十二月事变”,企图将坚持抗战、团结、进步的山西新军(决死队等)、牺盟会以及所有进步组织、抗日民主政权消灭,然后再配合国民党中央军把八路军赶出他的势力范围,继续维持他在山西的独裁统治。但事与愿违。经过和决死队等新军部队一个半月的较量,他除去从决死三纵队瓦解了七、八、九三个团,并使其他纵队一些零星的旧军官等少数人叛逃外,其他却一无所获。在晋东南,晋城、高平、沁水、阳城、陵川、浮山等县大部还是被中央军所控制。更为重要的是把整个晋西北丢了。他在全国失去了山西是“统战模范区”的美称,把为他增添无限抗日光彩的牺盟会、决死队、战动总会一手推到了对立面,暴露了他反共、反人民、亲日妥协的丑恶面目。他的嫡系部队六十一军、十九军、独八旅,尤其是骑一军等部损兵折将,一蹶不振。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陈长捷、孟宪吉等弃官抛印投靠了蒋介石,赵瑞、杨诚等被俘后摇身一变投敌当了汉奸。蒋介石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仅在粮饷、军火武器上卡他的脖子,而且一有机会就要派中央军进入他的防区兴风作浪,名为支持,实为蚕食。堂堂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所统辖的军队仅有几万人,能供其粮草钱财的县份也只有寥寥几县,而且大都是人烟稀少、地瘠民贫的山城小县。
二、不惜民族气节,要“联日”求存。
虽然他已感到“处境很不好”,但他却不愿回心转意,真心实意地和代表抗战、团结、进步力量的共产党、八路军、牺盟会、新军合作抗日,争取抗战的胜利和民族复兴。而且更怕共产党夺取他的天下,失去“华北王”的地位。同时,亦不甘心受蒋介石“处处歧视”、“事事为难”的抑制,甚至还怕蒋介石真的和日本政府“和谈”成功而落个“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下场。为了“存在”,阎锡山不惜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丧失民族气节,以反共为筹码,“暂借日本人的力量”来“发展自己”,“只要能存在,以后怎么转变都可以”。他玩弄两面三刀的手法,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骗得日本的信任都行。只有这样才能凭借实力随时应变,亦即随时可以适时应势而“存在”而“发展”。只要能“存在就是真理”,哪管什么国家尊严、民族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