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于凤至夫妇与长女张闾瑛在英国期间留影。
热河兵败后,张学良被迫下野,蒋介石安排他去欧洲考察军事。出国前,张学良为了不给外国人留下“东亚病夫”的印象,下定决心戒毒……
骨瘦如柴、病容满面的瘾君子
1933年3月12日,张学良在夫人于凤至和赵一荻的陪同下,来到上海做短暂停留,等待宋子文为其办理出国手续。此时的张学良是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刻:家恨国仇未报,“不抵抗将军”的帽子未摘,20多万东北军客居他乡。军事上的失败、政治上的失意,万般痛苦一下子压在这个年仅33岁的年轻人头上,痛苦可谓到了极限。无以解忧的他更加频繁地使用毒品来麻醉身心,甚至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张学良此时毒瘾究竟深到什么程度,他的部下王卓然曾有过回忆:“ 他每日要打400多药针,才能过瘾。你知道这400多药针有多大力量吗?据医生说,这400多针,若是一次给无病的人打上,每人一次打上10针,可以打死或重病40多人……”
如此之深的毒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学良回忆说:“我吸上鸦片,是在郑州战事之时。在那个时候,我已厌倦内战,心中十分烦闷,战事又不甚得手。在某一次将领们进见,向我请求撤退……我把他们说服退去之后,心中十分痛苦,不能饮食,但仍须支撑这个困苦局面,就这样吸上了鸦片。 ”
其时,吸食鸦片是上层社会的一种时髦,很多达官显贵都有此嗜好。张学良父母、妻子于凤至、好友韩麟春等都好这口,家中更是烟榻横陈,迎亲待客,不是奉茶让坐,而是上床先抽上几口鸦片烟。这种环境中,张学良有此嗜好也就不足为怪。
如果张学良仅限于偶尔抽上两口倒也还好说,但事情的发展远非他所能掌控。 1928年张作霖遇难后,张学良受命于危难之时,内挤外压,毒瘾日渐严重。深知鸦片其害的他认为“一个活人不能叫一个死东西管着”,遂决意戒除毒瘾。但病急乱投医,听人介绍说有一种日本进口的注射药,对戒除鸦片有特效,便叫私人医生马扬武为其注射。岂料这种日本进口的药物虽去瘾止痛,但里面却含有一种更难戒除的毒品——海洛因。结果在注射一段时间后,张学良虽然放下了烟枪,却再也离不开吗啡针。而且针瘾越来越大,到后来一天之内需要注射多次,误了不少大事。几次政府要员来北平,张学良理应前往车站迎接,由于毒瘾发作,不能亲往。而他与汪精卫交恶,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两人会谈时,他每隔20分钟就要离座注射,使不知内情的汪精卫认为张学良对自己不够尊重,嫌隙顿生。
这一时期的张学良活脱脱一个瘾君子形象。外籍顾问端纳初见他时,就觉得“这个人已病入膏肓”。黄绍竑在北平会见张学良时,见他“骨瘦如柴,病容满面,精神颓丧,大家都为这位少帅担忧。 ”
宋子文一语唤醒梦中人
看到张学良备受毒瘾的折磨,其挚友宋子文遂产生了劝其戒毒的想法。其实,此前有很多人都劝过张学良,但六七年的毒瘾,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戒除的?张学良与宋子文交往时间虽不算长,但宋子文却很了解他,知道他把国家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乘张学良出国的机会,宋子文把戒毒与国格、人格联系到了一起,劝解张学良说:“汉卿,出国之前,我劝你一定要戒除毒瘾,这不仅是为了你本人的健康,而且也关系到国家的体面观瞻!你不要忘了,日本人叫我们是东亚病夫啊!”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宋子文的话深深触动了张学良。自己虽然被迫下野出洋,但作为全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在外国人眼里,仍是整个国家的代表,如果真的给人一副“东亚病夫”的病容,势必影响到国家形象。西方人甚至会说,怪不得“不抵抗将军”不抵抗呢,原来是无力抵抗啊!想到这里,张学良幡然醒悟,如果不戒毒,就什么事也干不了,雪家恨、报国仇就只是一句空话,于是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毒瘾戒除。
可以说,宋子文在劝说张学良戒毒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如果不是张学良自己下定决心,恐怕谁说都没用。对此,张学良回忆说:“我那次决心戒除嗜好,固然是宋先生对我的劝告。外间甚至有人说,是宋子文逼着我戒的,其实如果不是我自己下决心,纵使十个宋子文也没法逼着我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