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达吉和她的父亲》1961年公映后,在全国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周总理非常关心此部影片,亲自对比了影片和原小说,评价说“各有所长”。著名电影人赵丹并不认同这一观点,两人就此展开了讨论。总理身体力行倡导艺术民主、倾听不同意见,笑言:“我周恩来也是一家之言嘛!”
“有利民族团结的作品”
1961年公映的《达吉和她的父亲》,是根据著名作家高缨同名日记体短篇小说改编摄制的。原作发表于1958年3月号《红岩》,记述了“一段关于父亲和女儿的故事”:汉族石匠任秉清之女妞妞,5岁时被彝族奴隶主抢进大凉山,沦为奴隶受尽欺凌与虐待,后被彝族老奴隶马赫舍命救出,抚养成人改名达吉。13年后她被已成为水利工程师、重回凉山工作的任秉清认出。两个父亲都渴望达吉能生活在自己身边,小说围绕达吉的去留,展示了她的内心矛盾,以及马赫与任秉清为争得女儿一度产生的怨恨,最后三人消除了隔阂,任秉清决定落户凉山,与马赫、达吉一起建设新家园。
《达吉和她的父亲》,是高缨深入彝族人民打碎奴隶制以后的生活现实有感而成的。1957年春夏之交,他调入重庆市作协从事专业创作,受到正在进行的彝族民主改革运动的强烈吸引。他先后访问了西昌专区的冕宁县和凉山自治州首府昭觉,认识了不少汉、彝干部和翻身奴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如果能写一点有利于民族团结的作品,该多么好啊!”
高缨开始寻找适合的素材。一次他到凉山州委党校去玩,教务长邀约了几位学员一同座谈。其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谈着谈着就哭了。翻译告诉高缨,她原是汉族孩子,从小被奴隶主抢进凉山,饱受折磨,彝名达吉,汉名不知道,只知姓任。后来她又含泪而笑了,说不久前有位老人来找她,说是她亲爹,她说:“我不相信,没敢认。”她谈得不多,却给高缨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从西昌回重庆的漫长旅途上,他开始了小说的构思,虚构了几个人物:翻身奴隶马赫,具有朴素的阶级觉悟,解放后热爱党和毛主席,他正直、刚强,但有不少缺点,爱猜疑、狭隘又暴躁;汉族贫农任秉清,他深受彝族奴隶主的迫害,信赖党,也体贴人,性情慈祥却又固执,觉悟不高,思想里并未将彝族两个对立的阶级严格区别开,对彝胞存在一些错误看法,这是两个直接为主题服务的人物。至于达吉这个中心人物,是间接为主题服务的,需要把她写得更天真、稚气一些。总之,要把这三个人物写成正面的、但却各有缺点的普通劳动者。
剧本体现“新生活”
小说《达吉和她的父亲》发表时,正是“大跃进”年代,文坛公式化、概念化之风盛行,像《达吉和她的父亲》这样具有鲜活内容和独特意蕴的作品十分罕见,在全国颇有影响的《新观察》杂志全文转载后,很快受到文艺界及广大读者的注意。1960年春,峨影和长影决定联合将它搬上银幕,约请高缨改编电影剧本,并派后来担任副导演的张波予以协助。
用高缨的话说,电影剧本初稿是“大胆依样画葫芦”改出的,文艺界的前辈和同行看了都觉得“不大对劲儿”,凉山州委领导同志也说“还不够满意”,他认为主要还是“忽视”了电影与短篇小说在容量与表现手段上的差异,只是简单地将小说像拉面条似的去拉长,像吹气球似的去扩大,剧本的整个情调十分低沉,故事“没意思、没味儿”,人物也跟着走样了。
在第二稿中,高缨将时代背景由解放初期移到了大跃进年代,还加上了人民公社大干水利,人物性格、情节发展虽然基本没有变化,但所表现的任秉清和马赫两个父亲与达吉间的悲欢离合,已成为一个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彝汉两个民族团结的故事。这一改编方向得到了各有关方面的肯定。
当高缨带着这一稿本高兴地来到长影,在新一轮的修改中却又陷入困境。他发现原有的人物性格、故事情节,与变动后的背景、环境不协调,甚至是格格不入。已确定执导该片的王家乙,提出应在新的生活环境中塑造新的人物性格。峨影厂长、后来在片中亲自饰演马赫的朱丹南,也从四川带来了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李亚群的建议:在新的时代背景和人民公社环境中,故事应该是喜上加喜的事,情调最好是欢乐的,人物可以写得理想一点,这样更能体现民族团结的主题。这些意见,让高缨心情顿时开朗起来,很快就完成了剧本的重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