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六年(141年)梁商病死,未及下葬,顺帝就任梁冀接替父职,做大权在握的大将军,梁冀的弟梁不疑为河南尹。
东汉中央政府的机构,继承了西汉的特征,是一个双层的政权机构,它是以君主为中心,形成中朝与外朝两个政权机构。中朝即内朝,在西汉由大司马(加在大将军官号上)、左右前后将军、侍中、散骑诸官构成。至于外朝则由丞相以下,直至六百石的官构成的。在君主专政下,越亲近君主的权越大,因此内朝高于外朝。外朝中即使是御史大夫等官犯了罪,内朝的下将军就有权议定处置。另外,还有一种领尚书事、平尚书事、录尚书事的名称,把丞相、御史的职权也移到皇宫中来了,成为禁中的尚书。内朝的宿卫,常加上个尚书事的名称,就可以参与朝政机密。外朝的官,只要加上这个头衔,也就成了内朝的官了。因此,在两汉的行政系统中,从汉武帝以后,丞相无实权,实权在内朝大将军领尚书事的人手中。东汉朝廷中,太傅地位最高,是上公,其次便是三公:太尉、司徒、司空。本来大将军在三公之下,而大将军必须有军功。西汉惟有外戚卫青有军功,即军中拜为大将军。而东汉和帝时,因为窦宪讨伐匈奴有功,也拜为大将军,位置只在太傅之下,比三公高。汉安帝时,大将军邓骘亦因打过西羌,地位与窦宪一般。到了汉安帝时,梁商一生未上过战场,到过边疆,却也援前例,位居三公之上。只是因为他是皇后父亲的关系得此高位。而梁冀也跨上了这个权力的最高点,当上大将军,自然得力于以他父亲为首的诸梁氏。
说到梁冀这个人,史书描述他的外貌丑陋,耸着象鹞鹰似的双肩,生着豺狼般凶光直射的双眼,自幼过惯了纨绔子弟的生活,嗜饮酒,爱女色,擅赌博,几乎三教九流所能做的各种斗鸡走狗、骋马射箭的娱乐游戏,他均会。梁冀是纨绔子弟,又不是一般纨绔子弟,他父亲有意让他在宦海里游泳,他在当上大将军之前,曾历任黄门侍郎、侍中、虎贲中郎将,越骑,步兵校尉,执金吾,河南尹。官场上一套他也娴熟。他虽然口吃得讲不清话,但却善于阴谋计算。如,梁冀在做河南尹时,就“暴恣,多非法”。他父亲的亲信洛阳令吕放看不惯,偶尔在梁商面前揭他的短,梁冀得知就派人将吕放刺杀掉。为了掩盖自己丑恶行径,一方面有意嫁祸于他人,另一方面又出面推荐吕放弟顶替洛阳令,可以说,纨绔子弟的骄横放肆,流氓的凶蛮无理,政客的狡诈阴刁,集之于梁冀一身。因之,梁冀当上了大将军,与他的父亲相比,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在整整一年的时间内,东汉王朝连死了顺、冲、质三个皇帝。顺帝梁皇后无子,梁氏选了易于掌握的二岁娃娃为冲帝,那时李固不在朝,抗争不得。冲帝死,梁氏又要立八岁的质帝,李固作为太尉抗争了一下,未能达到目的。这次质帝死,李固吸收以往的教训,决定力争一番。他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联名写信给梁冀,大意说,天下不幸,屡遭大忧,一年之间,连失三帝,如今又当立继位人,这是万事中最大的事,国家兴衰,全在此一举,太后为此操心,梁将军因此劳虑。但是,要选择“圣明”之主,必须广泛征求群臣意见。这么一封信,逼得梁冀不得不召集三公、中二干石、列侯等大臣来商议。最初,李固、胡广、赵戒以及大鸿胪杜乔都认为清河王刘蒜贤明有德,声望较大,又是皇室中地位最尊贵、血统最亲近的后裔,应该立他。但是李固等人所赞成的,恰是梁冀与太后所不中意的。梁冀和太后心目中的帝位继承人是即将成为他们妹夫的蠡吾侯刘志,可是在群臣一致赞成立刘蒜为帝的情况下,梁冀虽然内心愤愤不乐,但一时还难于排斥众议。正当梁冀苦于谋划之时,老谋深算的不倒翁中常侍曹腾深夜来访,他向梁冀进言说:“梁将军累世有皇室联姻,长期以来,掌握朝政,手下又有那么多宾客,难免不发生差错的。清河王刚正清明,倘若他做了皇帝,那将军就要大祸临头了。不如立刘志,富贵才可长保下去!”立刘志,实际上是立梁家王朝;立刘蒜,梁氏家族命运不可捉摸。梁家最渴望得到的与最害怕发生的都被曹腾说透了。所以,曹腾这一番话,促使他下决心立刘志为帝。第二天,重新朝议,梁冀摆出一付气势汹汹的架势,说起话来,言辞激烈,断然要立刘志。他有意以权势压人,明眼人一看就知,谁要不同意梁冀的意见,他梁冀就要杀人了!自胡广、赵戒以下的朝臣莫不被梁冀所吓倒,都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地说:“唯将军命令是从!”独有李固、杜乔坚持原议,据理力争,梁冀愈听愈恼怒,粗暴地喊叫:“散会!’’李固仍认为众心不可违,又进一步写信力劝梁冀,梁冀为了排除李固的阻挠,与他妹妹梁皇太后商议,并以皇太后的名义,先免去李固的太尉职务,剥夺了李固的朝议权,然后再立刘志为帝,称为桓帝。
梁冀是没有皇冠的皇帝,富有天下,拥有封户三万,大造官郧。孙寿也要与丈夫比高低,大造宅第,封君、食租邑,岁入五千万。梁冀私生活荒淫放荡,孙寿也同样荒淫放荡,她曾与梁冀所爱的“监奴”秦宫私通,但是她又本着女性的妒忌,干涉梁冀的私生活。梁冀曾与美女友通期私通,孙寿得知,派人抓住友通期,扯头发、刮面孔、打板子,甚至要将事闹到朝廷上去。
梁冀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将军,穷奢极欲,为所欲为达到了极点;权重势盛,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朝廷内外所有官吏无不畏惧,无不俯首听命,乃至连皇帝也不能过问任何政事。这二十多年是东汉外戚掌权的鼎盛时期,也是梁冀及其家族的“黄金时代”。然而,盛极转衰,在这个“鼎盛”的背后埋伏着梁氏覆灭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