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加拿大科学家基尔斯提.丹坎读到了一篇有关西班牙流感的资料,他被这种流感的恐怖和神秘惊呆了。然而,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直到今天,人们对它的致病病毒仍然没有丝毫了解!丹坎认为,了解这种80年前的病毒,对今后认识新病毒有着重要意义。
从此,丹坎开始了对始于1918年“西班牙流感”病毒的研究工作。
1918年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是遥远而模糊的。但是,历史清楚地记载着,那年,在经历了4年之久的惨烈战争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于结束。战争造成了1000多万人死亡,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当时,人们盼望着和平宁静的生活。然而就在此刻,一场大规模的灾难降临了,这就是所谓的“西班牙流感”。
现有资料表明,“西班牙流感”最早出现在美国堪萨斯州的军营中。1918年3月11日,一位士兵因身体不适去部队的医院看病,医生认为他只是患了普通的感冒。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人意料。
几天之内,整个军营里出现了数百名“感冒”病人。但由于当时医疗手段落后,人们对这一流感的危险性认识不足。随着战事的发展,部队的大规模调动更为流感的传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幸的是,流感一直传播到了西班牙,并引起大量人员死亡后,才最终引起人们的重视。正由于这个原因,人们将这一致命流感称为“西班牙流感”。
“西班牙流感”与以往流感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袭击”的人群不是老弱病残,而恰恰是通常抵抗力最强的20岁~50岁之间的青壮年。其主要症状表现为咳嗽、气喘,最终导致患者因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到了1918年秋天,“西班牙流感”病毒变异后更为猖獗,比第一期流感的来势更加凶猛和恐怖,感染患病后,只需3天便可死亡。在法国,不到一年时间里,约有40万人死于这一流感。有关资料引述巴黎拉雪兹公墓一位掘墓人的话说,当时人们埋葬死人时,甚至根本不知道死者的姓氏,因为很多死者是一大家人或整村人一起死去的,根本无法分辨他们姓甚名谁。
当时,全世界约有一半的人口感染了“西班牙流感”病毒,共有2200万人死于该病,大大超过第一次世界大战造成的死亡人数。
因为流感传染的速度非常快,人们简直无法确定其发源地究竟在何处,许多国家因此受到指责。在西欧,人们主要把西班牙人当成替罪羊;俄国人则把责任归咎到中亚细亚土耳其的游牧民族身上;一个美国军官又断定是德国的潜艇把流感作为秘密武器带到了北美大陆。
其实,所有国家对于1918年深秋遍及全世界的流感浪潮都负有一定的责任。美国医学史专家总结认为,“西班牙流感”是有史以来对人类打击最大的一次流行性疾病,远比鼠疫要凶残得多。
由于当时的医疗技术手段很有限,人们没有能力保存病毒。如果想了解那时的病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提取死人身上的病毒,而要提取死人身上的病毒只能去挖掘坟墓。
起初,丹坎选择了气候寒冷的美国阿拉斯加。有记载称,阿拉斯加当时有整村的人都被“西班牙流感”夺去了生命。但由于当时人们匆匆将死者入土,埋得不深,尸体已经腐烂,无法使用。
最后,丹坎决定去挪威,并得到当局允许可以开棺验尸。1998年,丹坎开始了挖掘工作,在取到尸体样本后,科研人员用严密的保护措施将病毒样本运到美国、加拿大、挪威和英国等国家的实验室。
流感病毒的遗传物质是单链的核糖核酸(RNA),有两种蛋白质像大头针一样“扎”在流感病毒的蛋白质外壳上,一种叫做血凝素(HA),另一种叫做神经氨酸酶(NA)。HA和NA的作用是负责让准备入侵细胞和已经在细胞内复制、组装好的病毒能够顺利进出细胞。如果指导HA和NA合成的流感病毒RNA发生了变化,那么人体免疫系统就对改变了结构的HA和NA“视而不见”。丹坎称,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就是一次病毒大变异的结果,只有测出流感病毒基因组的全部序列,才能完全认识“西班牙流感”。
通过研究,人们现在基本可以确信,那些大的传染病都是来自野生鸟类,特别是海洋候鸟,它们拥有全部15种HA基因和9种NA基因。作为健康的病毒携带者,它们的内脏里包含着病毒,在几万、几十万公里的迁徙途中,流感病毒就随着它们的排泄物传播开来。最先是传给家禽,然后再传给猪。由于猪既能感染水禽身上的流感病毒,又能感染人类流感病毒,则成为变异病毒的温床。新的“改良”病毒引进了人类病毒的基因,去除了鸟类病毒基因,因此,就能够得以在人体中繁殖,而人体内却没有抗体能够自卫。
美国《时代周刊》曾有过一个悲观的预言:在交通高度发达的今天,此类病毒4天就可以蔓延到全世界,因此造成的死亡的人数将是1918年~1919年大疫的3倍以上。但大多数学者的预测要平和得多。他们相信,抗病毒药物能有效克制流感,抗生素也能制伏细菌感染。而且长远地看,随着科学水平和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研制出一种可以对付所有毒株的万能疫苗是有可能的。
今天,丹坎仍在与世界各国的科学家一道,共同携手探寻“西班牙流感”的奥秘,为防止悲剧的重演而不懈努力着。(来源:科技日报 记者 邓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