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第十九届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揭晓了金红棉优秀纪录片名单。其中，呈现云南野生象群北迁故事的纪录短片《一路象北》获评本届金红棉“中国故事优秀纪录短片”。这是导演康成业第二次荣获该奖项，上一届的获奖作品叫《冬去春归》，记录了疫情背景下众多普通人的故事。
在康成业看来，纪录片要“长在大家的关注点上”，要“寻找某一个大家都想探求的答案”；纪录片是用真实素材创作出来的剧集，所带来的感动程度更高；当下流行的网感、短视频式的快节奏等等创作技巧，能让一部纪录片锦上添花……近日，羊城晚报记者独家对话导演康成业，听他讲述《一路象北》创作幕后故事以及从业心路历程。
借“人象关系”讲述中国人相处之道
2021年8月8日，云南野生亚洲象群“短鼻家族”跨越元江，平安回归栖息地。这场历时17个月、辗转1300多公里的“北上南归”之旅曾引发全世界的“围观”，很多人至今都还记得那张最出圈的“大象睡觉”照片：象群集体安逸“躺平”，大象将小象围在中间，它们嘴角上扬仿佛在微笑。
康成业最初关注到象群北迁事件就是因为这张照片，随着媒体报道和网友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他也开始好奇：象群为什么北迁？“这吸引了我们去探索和发现。只有站在真相旁边，才能发现真相，我们做纪录片就是想抵达第一现场。”短暂讨论过之后，十几个人组成的摄制团队随即出发。
但当到达象群彼时所在的云南玉溪后，康成业发现，人多了会干扰象群，需要和象群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可能无法拍到极致的象群活动画面，但在精彩和善意面前，我们选择后者。也因此，我们看到了围绕在象群周围的生动的人，借由‘人象关系’讲述中国人相处之道的主题，才逐渐在脑海形成。”康成业说，该片在申报金红棉优秀纪录片时使用的名字叫《陪在你身边》（《Lay by your side》），“这个名字或许更能表达出我们想探究的内容”。
“追大象”的一家三代令人感动
“有网友说，是不是没有保护好西双版纳的雨林，大象才会出走？”带着同样的疑问，康成业带着一组人马前往了“短鼻家族”的家乡——云南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
在那里，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我们在调研中发现，恰恰是保护工作做得非常好，野生亚洲象从100头增加到了400多头，同时因为雨林保护得好，植被更加茂密，这都使得亚洲象的活动空间变小了，大象是需要相对开阔的活动空间的，所以自然会扩散出走。”
西双版纳之行让康成业印象最深刻，是一位在保护区工作的护林员。他至今仍被深深打动着：“他从小和大象一起长大，是一个‘追大象的人’，他父亲也是‘追大象的人’，他的儿子未来也想成为一名‘追大象的人’。当地有很多这样的家庭，两三代人都在从事大象保护工作，那里的人和象相处的时候，所透露出来的和谐感，没有物种与物种之间的俯视，是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用网感包装纪录片可以拉近距离
《一路象北》还有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本片的另一位导演是无穷小亮。无穷小亮本名张辰亮，是一名在短视频平台颇具影响力的科普达人。康成业说，无穷小亮的加入堪称点睛之笔：“他本身是科普作者，又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可以帮助我们完善内容。另外，他也让这个内容更有互联网的感觉。”
在康成业看来，做纪录片要考虑内容的深度和艺术性，就有可能会缺失一部分大众传播性，进而与大众产生距离感。“《一路象北》我们就做得相对更具网感一些，更像现在流行的短视频的节奏，这也是我们的一次尝试。一开始我们并不觉得会成功，但这次获得了金红棉奖的认可，某种意义上我觉得也是前辈们对于我们探索这种风格的一个认可和鼓励。”
纪录片是用真实素材创作的剧集
除此之外，康成业在创作理念上也有着自己的思考：“我现在跟别人沟通项目的时候，不太倾向于去说这是一个纪录片，我叫它纪实剧。我觉得纪录片也是一个用真实题材呈现出来的剧集，它和我们看到的电视剧、网剧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我在用真实的素材去做创作。这时候，当你第一时间相信这个事是真实的，它给你带来的感动程度，一定会大于一开始就知道是假设故事而产生的感动程度。”
纪录片是要去拍不为众人所知的事物，还是做大家都关注的议题？康成业选择后者，“我觉得这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两种不同的倾向”，因此他关注疫情、关注象群北迁，关注“时代焦虑点”。
他坦言：“为什么大多数人不愿意看纪录片？是因为你没有解决大家的需求。举个例子，《生门》这个片子为什么那么火，因为它聚焦的是大家关注的生育焦虑问题。当我们的内容长在大家的关注点上，或者说是在寻找某一个大家都想探求的答案的时候，这样的内容我觉得会有人愿意看的。”（记者王莉实习生郭怡慧）
